齐王建饿死苏门松柏间(齐王建旧居)
百泉山水名扬天下,商时就已被人称颂,这是天地自然的造化之功。那时候的百泉,就是一山一水,纯真的自然风光。现今的百泉,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已融为一体,更显得异彩纷呈。使我们在感谢大自然艺术大师的同时又由衷地佩服劳动人民的勤劳智慧。禁不住要问,百泉这块美丽的宝地上,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人文建筑了呢?然而,穷源竟委,想不到的是,百泉出现的第一座有据可考的建筑,竟然是一所囚居——齐王建旧居。始皇二十六年(前221),秦国进军攻打齐国,齐国君王田建被秦军俘虏,送往苏门山上,囚居于松柏之间,活活饿死在这里。美好的世外桃源之地,却掺进了一段悲惨故事。格格不入的两者之间,给了人们一点什么样的启示呢?让我们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期,看看齐国是怎样由盛到衰以及田建被俘之悲剧的来龙去脉吧。
齐国的始封者是姜子牙(即姜太公)。西周、东周时期,齐国都是大国。位于周朝王室天下的最东部,都城建在临淄(今山东临淄县)。齐国本来是姜姓国家,为什么后来又姓田了呢?原来,齐王田建的祖先不是齐国人,也不姓田,而是姓陈,是陈国人。陈国是西周初年周武王时所封的诸侯国,封地在今河南东部和安徽的西部,都城建在宛丘(今河南淮阳)。春秋初年,陈国传到了第十三代国君陈历公的时候,国内发生暴乱,陈历公被杀,陈厉公的儿子陈完逃到齐国。因是落难之人,所以陈完处处事事小心谨慎,博得了齐国君王齐桓公的喜欢,任命他为“工正”,即管理工匠的官。陈完为了表示自己与农民百姓相亲近,便以“田”为氏,将陈姓改为田姓,称田完。此后,田完的子孙们便世代侍奉齐国。到了齐景公的时候,田完的第六代孙田乞侍奉齐景公,很受宠爱,任大夫。他很注意笼络民心,在向贫苦农民放债时,大斗出,小斗进,争取了民心,使许多民众拥护田氏。于是田氏的势力就迅速壮大,逐渐控制了齐国的政权。公元前490年,齐景公死,齐国贵族国氏、高氏立景公的儿子荼为国君。田乞对此非常不满,就发动了政变,赶走了国氏、高氏和新的君主,立景公的另一个儿子阳生为君。自己担任相(相即百官之长,总领政务),掌握了齐国的大权。田乞死了以后,他的儿子田常(田成子)继续担任相,仍采取大斗出贷、小斗收进的办法,深受齐国人的爱戴。公元前481年,为了加强自己的地位,田常发动武装政变,把齐国几家势力较大的贵族全部消灭,并且杀掉了齐简公,另立简公的弟弟骜为国君,是为齐平公。此时的田常,因杀掉了齐简公害怕别的诸侯国联合起来杀死自己,便将原先抢占别国的地方归还原主,又向各国派遣友好使节,并注意修行自己的功德,赏赐、亲近百姓。一系列的措施保全了自己,又使得齐国再次安定下来。接着,田常向齐平公建议:“施行德政是人们的希望,这种事情请君王您去实行;刑罚是人们所憎恨的,这种事情让臣我去执行。”齐平公允准。结果这种政策只实行了五年,齐国的政权便完全控制在田常手中,国君变成了一个傀儡。齐平公死后,儿子宣公即位。宣公死后,几子康公即位。此时田常的曾孙田和为相,侍奉齐康公。但齐康公整天沉酒于酒色,不理朝政。于是,公元前 391年,田和就把齐康公送到了一个海岛上,让他住在那儿养老,将他废掉。这样,齐国就整个儿地归了田和,田和又自立为国君。从此之后,姜姓的齐国也就变成了田氏的齐国,史称“田氏代齐”。公元前386年,周朝天子周安王正式承认田和为齐国诸侯。田氏代齐后,时代已处于战国时期。天下只剩下齐、楚、燕、韩、赵、魏、秦七个大国。七国之中,只数齐国强大,其疆土南有泰山,北有渤海,西有清河,东滨大海。都城临淄有7万户人家,每家有3男子,就有21万男子。市民都很富裕。城市中经常是鼓乐喧天,热闹非凡。有吹竽、鼓瑟、击筑、弹琴等音乐活动;有斗鸡、走犬、六博、鞠(踢球)等娱乐活动。马路上车水马龙,常常是车轮与车轮相碰撞;来往的人也是肩膀碰肩膀,人们的衣襟连起来可以合成围帐,衣袖举起来可以连成大幕,大家一挥汗就像下雨一般。人们都是“家敦而富,志高而扬”。(见《战国策·齐策一》、《史记·苏秦列传》)特别是到了田和的第三代孙齐宣王时候,国势更为兴盛。齐宣王喜爱文学游士,招集天下文人学士上千人,如驺衍、淳于髡、田骈、接予、慎到、环渊等,给予优厚的待遇,让他们自由地讲学议论。宣王之后,这种风气还继续保持着,因此,各种学派,大体都汇集在齐国,临淄又成为战国时期的文化城。齐宣王去世后,他的儿子缗(mín)王田地继位。缗王继位后,国势仍然强盛。与此同时,秦国在西方悄悄崛起,形成东、西两大强国。公元前288年,秦昭王约齐缗王同时称帝,企图以此来拉拢齐国,然后一起攻打赵国但这一策略被苏秦的合纵策略所破坏,苏秦劝说齐缗王主动放弃帝号,联合关东其它五国攻秦。这样,秦被迫取消帝号,并退还了以前侵占其它国家的土地。这样一来,齐国的声威大振,无形中成为关东各国的盟主。但是不久,却因齐国攻打宋国,把这种盛势给破坏了。宋国地处中原。齐国灭了宋国,大有称王称霸之势,引起了各国的不安。秦国见有机可乘,便乘机约各国攻打齐国,结果齐国大败,齐缗王被杀,他的儿子法章逃到了莒(jǔ)地。(今山东莒县。原是周初封国,公元前431年被楚国所灭)
齐缗王的儿子法章跑到莒地后,改名换姓,在莒地贵族太史敫的家里当了佣人。太史敫的女儿见法章状貌异常,觉得他决不是平常之人,便产生了怜爱之心,经常偷偷地给他送一些衣服和食物。后来两人偷偷相爱。此时莒地的人们与齐国的亡臣都在寻找缗王的儿子,打算立他为君,但法章害怕自己被杀,迟迟不敢露面。过了很久:法章见形势稳定了下来,才站了出来。于是莒人和齐国亡臣共同拥立法章为君,是为齐襄王。
齐襄王即位后,便娶太史敫的女儿为妻,并立为王后,这就是君王后。生有一子,取名建,就是本文的主人公齐王田建。
太史敫对女儿的婚事非常不满,他说:“女儿不用媒人就自己去嫁人,玷污了我这一代的名声,她不是我的亲骨肉。”决定终身不见君王后。但君王后非常贤慧,她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并且不因为父亲的不见就失去做子女的礼节。
君王后不仅贤慧,而且还颇有心机。她辅助齐襄王与秦国往来时十分谨慎,结交诸侯时谨守信用。慢慢地齐国又壮大起来。齐襄王十九年(前265),齐襄王去世其子田建继位。君王后继续帮助齐王田建治理国家。由于君王后的措施得力,治理有方,加上远在西方的秦国又在日夜进攻韩、赵、魏、燕、楚五国,五国都在秦国的进攻中忙于自救。因此,齐王建在位40多年没有经受过战争。齐国始终处于安定状态。
齐王建十六年(前249),秦国灭掉了周王室。同年齐国君王后去世。君王后一去世,齐国的灾难便埋下了种子。因为齐王建本来是一名庸君,又任用了一个名叫后胜的奸臣为相,情况便越来越糟。后胜奸诈巨猾,暗中和秦国来往,多次接受秦国间谍的贿金,又多次派遣宾客(使者)入秦,秦国又多送金币给宾客,宾客回来后又充当秦国的间谍,劝齐王放弃合纵的政策而去朝拜秦国。齐王建听信了他们的意见,不整治战备军需,不帮助五国抗击秦国。而此时的秦国,为了实现统一天下之愿望,放长线钓大鱼,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对那些一时还鞭长莫及的国家,极尽拉拢、贿赂之能事。公元前 237年,齐王田建入秦朝拜。秦国为了麻痹田建,秦王赢政便在咸阳设宴款待,并用极为尊贵的礼节欢迎他。田建不仅没有警惕,反而非常感激。从此以后就更加听信后胜的话,不想得罪秦国。而秦国一方面拉拢齐国,一方面加紧侵略行动。齐王建二十三年(前242),秦国在今河南濮阳西南设置了东郡,这已给消灭六国发出了信号。齐王建三十五年(前230),秦国灭掉了韩国;三十七年(前228),秦国又灭掉了赵国;三十八年(前227),燕国派荆轲行刺秦王,被秦王发觉,杀死荆轲;齐王建三十九年(前226),秦国击破燕国都城,燕国灭亡,燕王逃走辽东;齐王建四十年(前225),秦国又灭掉了魏国,秦兵驻扎在历下(今山东济南)。齐王建四十二年(前223)秦国灭掉了楚国:至此,五国被灭,就只剩下一个齐国了。
在关东五国一个一个被秦国灭掉期间,齐王建不仅没有感觉到威胁的到来,反而每逢秦国灭掉了一国,就赶快派使臣去给秦王祝贺。秦王也就每每给他们一点甜头,送给他们不少金子作为回敬。齐国的使臣得到了秦国的好处,回去后就老跟齐王建说秦王怎么怎么好,秦国怎么怎么尊敬齐国等等。齐王建听得心花怒放,挺放心地将“和好”作为靠山,死心塌地地听任秦国摆来摆去。等到秦国将关东五国都灭掉了,齐王建才觉得秦国太强大了,这才害怕起来,赶快和后胜商量派兵去西部守边界。不过为时已晚,公元前221年,秦国军队铺天盖地像泰山一样压了过来。齐国因多年没有做过打仗准备,哪能抵挡住强大的秦国兵马?加上后胜早就拿定了主意,劝齐王建投降。齐王也就不作任何抵抗。因此,秦国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地灭掉了齐国。
齐国被灭后,秦王下令将后胜杀死。对于齐王田建看在他一向顺从,再者不管真假吧也是一位“盟兄”,况且他已成为瓮中之鳖,笼中之虎,没有多大的蹦跶头,就不再杀他,而选择了共城百泉这块风水宝地,让他在这里'颐养天年”。于是,就将他连同他的后妃宫眷从山东临淄千里迢迢地押解到共城西北苏门山,囚居于松柏之间。
齐王建的居处,据有关文献记载,只是几间破小房屋,屋内潮湿,恶臭难闻。住惯了皇宫大殿的齐国君王,哪能受得了这般的艰苦?尤其是他们还有个小孩子,时时哭哭啼啼喊饿叫冻,地方的供给又时断时绝,没有多久他们的随从仆人便都纷纷逃离。白天还好一些,一到夜间,漆黑一团,松柏之间呼啸着凄凉之风,越发叫人难以熬煎。只几天功夫,这两位享受了数十年荣华富贵的君王和王后,就离开了人间,那位小王子的下落,也就无人知道了。
齐国一向强大,尤其是田氏代齐之后。田氏的恭勤敬业传统,曾使他们一度辉煌,而凡事有盛即有衰,有强即有弱。昏庸无能的齐王田建,用人不加详察,一味姑息养奸,落得个生生饿死之下场,也就正好给一向强大的齐国做了个反面陪衬。齐国人听说齐王田建落了个如此下场:又是痛恨又是伤心,怨恨田建用人不当,怨恨他不早与诸侯合纵攻秦;而听信宾客之言招致亡国。因此编出歌谣唱道:“松耶柏耶?往建共者客耶?”意思是说:“松树啊柏树!惨不忍闻。满耳的松涛声,满目的柏树林。是谁让田建落得如此结局!是不是那些围绕着他的宾客大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春风得意的秦王选择了百泉苏门山,作为田建的余年居住之地,是否让他面对如诗如画的百泉风光,对自己的灭亡有所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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